▍讀了《電影筆記》，才發現原來可以這樣看蔡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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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全心沉迷在影像世界的孫松榮，當年在馬來西亞其實是個文學少年。一切冒險要從參加文學社開始說起，那時他看很多台灣作品：「我對台灣就有一種想像，好像是我嚮往的地方。」這個不知補習班為何物的小文青追逐台灣作者們，至今對黃春明、張大春、蔣勳等作家的演講印象深刻。回想起來，他說也是因為理科實在太爛了：「我只有中文比較好，就花很多時間在閱讀上，也開始寫一些詩、散文與書評給高中的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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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年代的馬來西亞，文學容易取得，電影就不得其門而入了。即便常常在文學裡看見電影足跡而產生好奇，他也只能土法煉鋼般到書展買些電影劇本回家閱讀、以文字想像拍攝的畫面，但那與現實之間畢竟鴻溝巨大，尤其在遇到蔡明亮這種導演的時候：「他那時得威尼斯影展大獎，馬來西亞的華人娛樂報紙是頭條，我就去找了《愛情萬歲》的劇本來看，看了覺得怎麼短短的，好像沒什麼事發生。」咦，怎麼短短的？這份迷惘他很久以後才得以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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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年，孫松榮高中畢業，搭上馬來西亞華僑來台灣讀書浪潮的末班車，踏上這塊土地，他當然沒忘記到電影資料館（國家電影中心前身）借閱《愛情萬歲》，原以為看不懂的文字能從影像得到解答，他卻再次更迷惘了：「看了還是無法全部理解，原來電影可以是這樣的？」蔡明亮謎團未解，他卻被影像吸引開始大量看片，四處找錄影帶、聽講座，或到重慶南路上買盜版錄影帶。他是作業寫得還算不錯的學生，報告屢被稱讚，最終在輔大影像傳播系第一屆拿了第一名畢業，原本打算讀完大學後就回家鄉當記者，卻陰錯陽差被老師推坑，離家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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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那時寫東西有些老師還覺得不錯、可以發展，自己慢慢有了點信心。後來又遇到幾位老師啟發我去唸電影，我就從大三下學期開始學點法文，學了一年多就去法國。」抱持著對文字與文學的愛慕出發台灣，卻碰上了電影，將他帶往世界另一端。這次出國，是真的有感了，來台求學雖然帶著馬來西亞口音，至少講的還是華語，隻身來到法國，直面而來的語言障礙讓他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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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段時間，他開始大量閱讀《電影筆記》（Cahiers du Cinéma），一方面為了增進法文理解與寫作能力，一方面也看法國人如何寫台灣導演。他印象深刻一篇由影評人布蓋（Stéphane Bouquet）的文章以他前所未見的方式書寫蔡明亮。「他把蔡明亮電影裡的身體，當作是一個幽閉恐懼症的、生病的身體，我才發現，原來身體可以被當成病徵，甚至當成家庭的隱喻來討論。所以那篇文章〈為了溝通〉對我來講影響很重大，讓我思考，你在影像裡面看到演員的身體，其實可以像文學一樣，可能是一種物質、是一個象徵，或是某種社會敗壞的傾向，而不只是一具軀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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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有不少影痴，他卻可能是少見的影評痴：「我完全被那篇文章所感動，原來評論可以寫得那麼迷人，甚至能產生巨大的想像空間。一直以來，《電影筆記》裡的文章都是學術、評論、創意結合在一起的，他們的寫作者很強，各行各業都有，他們會帶著自己的訓練背景去寫作。像布蓋，他有舞蹈的訓練，有時候舞者身體很誇張嘛，會扭曲對不對，他在文章裡就將身體的舞動視為某種社會的寫照。我真的大開眼界，哇，原來電影可以這樣被討論與思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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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法國影評人布蓋於九〇年代末期發表的評論，其切入方式繼而觸發孫松榮深刻反省自己的生活與情感狀態。他發現自己長年在外求學，走到哪都是異鄉人，「好像哪裡都不是我的故鄉。很多時候我有很大的焦慮感，但是這焦慮感也同時讓我思考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帶有一種外來者的觀點。」外來者身份帶來的焦慮，通常還伴隨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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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想了想，我滿喜歡安靜、寂寞，甚至不會發出聲音的影像。我在法國，一個人，法文才學了幾年，沒有辦法像中文滔滔不絕，那時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我開始關注影像中某種困惑無力的狀態，像作品裡一些不太說話的人。」他發現，許多導演刻意在電影裡加入毫無聲息的人、或無動作的狀態，這也成了他寫博士論文的方向：「我在國外六年多，發現沉默、不說話好像是我們與生俱來最原始的狀態。你就是個他者，別人不會要求你特別說話、表態，你也就繼續保持沉默。對我而言，所謂的『mutism』，比沉默更沉默的狀態，它可以是聲音上的沉默、身體上的沉默，乃至文化上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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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 萬歲 蔡 明亮 在 Re: [請益] 蔡明亮究竟算不算是好導演呢? - 精華區movie 的推薦與評價
我應該算是比較早受洗成蔡明亮導演的信徒
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某s大聽到我非常喜歡蔡導電影時的表情
(我不怪你 你那時候還在誤解嘛 哈哈)
甚至到之後相約一起去聽蔡導演講 她說她告訴她的老闆娘要跟蔡導的影迷一起去的
時候 她老闆娘說：「嗯 看來應該是個很特別的人」
是的 一直以來
「你喜歡的導演是誰」
「蔡明亮」
「喔……我聽過他耶 但聽說他電影都不知道在拍什麼 完全看不懂 那你可以告訴我嗎」
上面的對話 經常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看懂與否好像成為了一個很必要的關鍵
曾經 我在初接觸到導演的電影時也很糾結過「看懂」這件事
已經不太記得第一次看到蔡導作品是什麼時候了
我只知道那部電影叫「愛情萬歲」
我從頭看到尾 幾乎都看不懂
尤其是楊貴媚一路走進公園 坐下 然後一直哭的那顆長鏡頭
我很記得當時的感受
好奇 無聊 不耐 然後…莫名的跟著流下眼淚
看完之後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了
只知道心中有股濃得化不開的無奈跟難過
後來 因為對導演的好奇 陸陸續續看了導演之後的電影
過程中還是不懂 不懂導演到底想說什麼
越嘗試的想看懂 換來的只是一次比一次更頭痛的結果
直到 大學時期的某一天
因為沒有課所以我到了學校圖書館的電影播放室
看到愛情萬歲 不自覺的又把它拿出來看一遍
熟悉的鏡頭 熟悉的畫面 一直來到那顆長鏡頭
我忽然間懂了 懂了當年自己為什麼哭
原來 在這個電影裡 組成社會的所有要素都具備
而唯一找不到的…………………………..
是「愛情」
然後我更加哭的不能自己
也因此 我從此迷戀上蔡導的電影
這些年因為上台北工作
有了比較多的機會跟蔡導面對面
藉著每次的分享
我明白了當年執意要弄懂他電影的想法有多不必要
對導演而言 他的創作很個人
這世界上已經有太多會說故事的人了
但卻很少 甚至沒有人會去拍「生活」
蔡導一直在做這件事情
懂與不懂其實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看到了嗎？ 你感受到了嗎？
一直覺得蔡導的作品跟人生好像
孩提時間的人生 青春期的人生 大學時的人生 成年後的人生……..
我們對於自己的人生 都沒有辦法很清楚的弄懂所有事
但無妨 只要你在某個瞬間 突然懂了過去的某個迷惘或困惑 那也很好
對我來說 導演的創作也是這樣
當我突然的因為和他的電影有連結而感受到某種感受時
那種感動 震撼 跟欣喜的感覺 才是讓我深深迷戀的原因
導演說 他把自由還給觀眾
所以在他的電影裡 你可以開心 生氣 悲傷 甚至睡覺
他電影裡的符號沒有標準答案
因為那都是你的自由
但我想說 除了這些
我還在導演給的自由裡 得到身體所有感官的釋放
很奇怪 看蔡導的作品 可能因為常常不懂
所以本能的會用身上其他的感官去感受
用盡全力後 會有一種身上所有感覺被打開的痛快
這也是我在其他電影中很難感受到的觀影經驗
這次的「郊遊」託金馬影展的福 總算是在秒殺中搶到票
經過這麼多年 我依舊不太懂郊遊
但那再也不重要
對我而言 我感受到了導演和以前一樣
把自由在那段時間裡無限提供給觀眾的誠意
除此之外 我感受到了「溫柔」
導演的鏡頭對我來說 好溫柔
溫柔的對待演員 也溫柔的對待觀眾
緩慢的步調 破紀錄的長鏡頭
對我來說 都是一種寵溺
我們的生活 已經太快了
快得來不及去「凝視」去「感受」
但導演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慢慢的去看這一路上的美好風景
於是 我們也會得到很多屬於自己的感覺 很獨一無二
沒錯 蔡導的電影的確很難跟其他人用很精準的敘述去推薦
到現在 我還是無法好好的告訴別人 他的電影在講什麼
因為導演的創作裡 沒有符合大多數人預期中的「故事」
這次的星光大道上 主持人問了導演關於郊遊想表達的
蔡導笑笑的說「沒有故事…就是生活嘛 生活的感受」
而這個答案 也是我這些年以來 對導演電影的感覺
沒有對錯 因為 那也是我的自由!!!
所以 蔡明亮導演是不是好導演這個問題
其實就跟到底在他的電影中感受到什麼 這問題一樣
答案每個人不一樣
對我來說 他和其他有商業票房實力也能夠把故事說好的導演一樣
都是好導演
只是 比他們都特別的是
對我來說 蔡明亮導演是我最敬重的導演
因為堅持 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但他 一直都這麼堅持!!!!!!!
最後 拜託郊遊可以上映嗎???
(因為我也是因為喝太多飲料而跑去上廁所的人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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